温意扶着栏杆,抿紧嘴唇不说话,回眸就看见夏妍温婉看向她时眼底的得意与骄纵。。
夏妍很快收起得意的神色,故作没心没肺一样,继续举起领带,踮起脚尖给佟卓桡系领带,一边还说,“我看你衣柜里都是深色的,没有浅色的。你以前不是都喜欢浅色的领带吗?嫂子怎么净给你买深色的,显得你太老了啦。”
佟卓桡似乎是在笑,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亏你还记得我喜欢浅色的领带。”
一句话砸下来,像是隔空给了温意一巴掌。
原来佟卓桡一直喜欢浅色领带啊。
她从不知道,或者说,佟卓桡从没有想要告诉过她。因为当她第一次给他买了一条深蓝色的领带,问佟卓桡喜欢不喜欢的时候,佟卓桡那样清清冷冷的说了句,“挺好的。”
他性子冷,对她说话也总是爱答不理,她总是自欺欺人地觉得这是他的个性,所以她就习惯性地以为他虽然表情冷淡淡,但总是喜欢深色领带的。
原来不是啊!
他另有所爱,却从不告诉她,让她像个傻子一样在这个城市的大商场里一遍又一遍地给他买深色的领带。
正因为她傻啊——
所以她才会被他骗得喝了整整三年的避孕药,一直到喝出绝症来。
只是无所谓了。反正要命一条,他想报复,那就都拿去好了。
她现在只想要为她付出那么多的爸爸能好好活下去。
——
晚餐的时候,夏妍来喊温意的吃饭,温意脚踝疼,不肯下楼吃。
楼下佟卓桡似乎说了两句,便再没有人来喊她了。
一直到七点半时,佟卓桡拿着一份托盘进房间,他的表情很冷,居高临下地掀开温意的床被,“温意,你是不是想饿坏你的身体,然后故意拖着不捐肾?!”
温意心口酸酸痒痒的,像是有千百只虫子在啮噬的难受。
她强撑着笑,侧头看他,“佟卓桡,你这想法真不错。我要不要试试看?”
佟卓桡目光更冷,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盯穿,“起来,吃饭。”
温意扫了眼佟卓桡拿来的晚餐——
虾肉粥。
温意捏了捏拳头,半天才轻轻道:“佟卓桡,我不饿,没什么胃口。”
佟卓桡蹙眉,显然是不满,声音低低的,压着怒意,“温意你别想跟我玩什么花招!饿坏你自己,到时候惨的是你在牢里的爹!这虾肉粥是夏妍特意帮你做的,起来,赶紧吃了。”
哦……
是夏妍特意帮她做的啊。
所以不管她想吃不想吃,都一定要吃,不能浪费夏妍的心意呢!
温意眉心细细地拧着,看着那一份粥,最终什么话也不说,坐起身,从佟卓桡手里接过那碗粥,也不管烫不烫,就开始一口一口地吃。
她喝粥的样子有些狼狈,与其说狼狈,更好像是身体不适一样。
很快,她额头上冒出涔涔的冷汗,脸上手上开始发出红红的小疹子。
佟卓桡再不上心,也看出了端倪,他凝声,“你怎么了?”
温意不管,仍然继续吃粥。
手臂上、胸口、脖颈……越来越多的地方都开始相继发疹子,一直到最后,温意呼吸困难。
——应该是对虾过敏!
佟卓桡终于明白温意是在跟自己赌气,“不能吃就别吃了!”
温意不听,姿势像是英勇就义一样继续吃粥。
佟卓桡一把摔开她的粥碗,“我让你别吃了!”
温意这才终于停下,她有些迟钝地看了眼佟卓桡,看着看着,眼泪不知不觉淌满了整张脸,接着,她又再看向那个被摔得粉身碎骨的碗,哭着笑着,泪眼朦胧地说道:“佟卓桡,我们结婚三年了呢。我给你买了三年的领带,给你系了三年的领带,你说,为什么我会不知道你喜欢浅色的领带呢?嗯?”
三年了。
她和他结婚三年了。
她从不知道他喜欢浅色的领带,就像她脚踝受伤,他不知道;她对虾仁过敏,他也从不知道;她每次买虾仁海鲜回来,从来都不吃一口,他也从未发现过;甚至她每次煮虾仁粥,都只会给他煮,他也从不问为什么。
他对她几乎一无所知。甚至为了一碗夏妍亲手煮的粥,就逼她一定喝下去。
温意感觉自己的那颗心,也像是这只碗一样,被摔得四分五裂。
傻不傻,一个都要拿走她的命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对虾仁过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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